诗文库 创作日期
泛镜湖南溪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齐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镜湖
乘兴入幽栖,舟行日向低。
岩花候冬发,谷鸟作春啼。
沓嶂开天小,丛篁夹路迷。
犹闻可怜处,更在若邪溪。
鲁忠王挽词三首 其二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邦家锡宠光,存没贵忠良。
遂裂山河地,追尊父子王。
人悲槐里月,马踏槿原霜。
别向天京北,悠悠此路长。
鲁忠王挽词三首 其三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麻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引用典故:犯斗槎 冲天剑
树羽迎朝日,撞钟望早霞。
故人悲宿草,中使惨晨笳。
气有冲天剑,星无犯斗槎。
唯馀孔公宅,长接鲁王家。
赠严侍御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受脤清边服,乘骢历塞尘。
当闻汉雪耻,羞共虏和亲。
梁宣王挽词三首 其一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真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引用典故:置醴 尧母
贵藩尧母族,外戚汉家亲。
业重兴王际,功高复辟辰。
爱贤唯报国,乐善不防身。
今日衣冠送,空伤置醴人。
梁宣王挽词三首 其二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灰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金精何日闭,玉匣此时开。
东望连吾子,南瞻近帝台。
地形龟食报,坟土燕衔来。
可叹虞歌夕,纷纷骑吹回。
梁宣王挽词三首 其三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像设千年在,平生万事违。
䌽旌翻葆吹,圭翣奠灵衣。
垄日寒无影,郊云冻不飞。
君王留此地,驷马欲何归。
鲁忠王挽词三首 其一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律诗 押萧韵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同盟会五月,归葬出三条。
日惨咸阳树,天寒渭水桥。
稍看朱鹭转,尚识紫骝骄。
寂寂泉台恨,从兹罢玉箫。
游法华寺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排律 押麻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法华寺
高岫拟耆阇,真乘引妙车。
空中结楼殿,意表出云霞。
后果缠三足(一作尺),前因感(一作取)六牙。
宴林薰宝树,水溜滴金沙。
寒谷梅犹浅,温庭橘未华。
台香红药乱,塔影绿篁遮。
果渐轮王族,缘超梵帝家。
晨行踏忍草,夜诵得灵花。
江郡将何匹,天都亦未加。
朝来沿泛所,应是逐仙槎。
游禹穴回出若邪 初唐 · 宋之问
五言排律 押东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禹穴、若耶溪
引用典故:樵风
禹穴今朝到,邪溪此路通。
著书闻太史,鍊药有仙翁。
鹤往笼犹挂,龙飞剑已空。
石帆摇海上,天镜落湖中。
水低寒云白,山边坠叶红。
归舟何虑晚,日暮使樵风。
游法华寺 初唐 · 宋之问
押庚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绍兴市法华寺
薄游京都日,遥羡稽山名。
分刺江海郡,朅来徵素情。
松露洗心眷,象筵敷念诚。
薄云界青嶂,皎日鶱朱甍。
苔涧深不测,竹房闲且清。
感真六象见,垂兆二𪅝(一作乌)鸣。
古今信灵迹,中州莫与京。
林巘永栖业,岂伊佐(一作在)一生。
浮悟虽已久,事试去来成。
观念幸相续,庶几最后明。
祭杨盈川文 初唐 · 宋之问
出处:全唐文卷二百四十一 创作地点:河南省洛阳市
维大周某年月日。西河宋某。谨以清酌脯羞之奠。敬祭于杨子之灵曰。自古皆死。不朽者文。北河流液。西岳吐云。叶神通契。降精于君。伏道孔门。游刃诸子。精微博识。黄中通理。属词比事。宗经匠史。玉璞金浑。风摇云起。闻人之善。若在诸已。受人之恩。许之以死。惟子坚刚。气陵秋霜。行不苟合。言不苟忘。大君有命。徵子文房。余亦叨忝。随君颉颃。同趋北禁。并拜东堂。志事俱得。形骸两忘。载罹寒暑。贫病洛阳。裘马同弊。老幼均粮。自君出宰。南浮江海。余尝苦饥。今日犹在。之子妙年。香名早传。从来金马。夙昔崇贤。门庭若市。翰墨如泉。千载之后。闻而凛然。死而不亡。问余何伤。伤予命薄。益友零落。生平之言。幽显相托。痛君不嗣。匪我孤诺。君有兄弟。同心异体。陟冈增哀。归葬以礼。旅榇飘零。于洛之汀。我之怀矣。感叹入冥。见子之弟。类子之形。悼往心绝。慰存涕盈。古人有言。一死一生。昔子往矣。追送倾城。今子来也。乃知交情。惟郭是戚。有崔不易。来哭来祭。哀文在席。帷席可依。冰雪四满。家人哀哀。宾径微断。今我伤悲。情勤昔时。子文子翰。我缄我持。子宅子兆。我营我思。子有神鉴。我言不欺。我有絮酒。子其歆之。我亦引满。傥昭神期。魂兮归来。闻余此词。
长乐花赋 唐 · 苏颋
出处:全唐文卷二百五十 创作地点:四川省成都市
蜀太守庭际有紫华草。秋中始繁英露洗。冬早尚直本霜封。芜杂大同于众卉。盛衰小异于偫物。余讶而未识。吏或告余曰。此长虞所赋蜀长乐花也。故心暗赏焉。因口授书吏。遂墨而成作。恨不见古人所为。得髣髴其旨尔。
夫长者以短长之形。度其长则至美。夫乐者以哀乐之类。同其乐则至喜。长也乐也。吾安得而间之。嘉纤植之并用。伟令名兮在兹。徒见其丰族苯䔿。高标璀璨。茎丹外而缟中。叶缥分以红贯。缀绿颖之重叠。索紫蕤之烂漫。迫而象之。君子其常。或微或章。耸危冠兮缨若绶。默退静其何望。远以意之。佳人欲翔。炫炫煌煌。重罗绮兮扑摇翠。蹇来思而未尝。匪以幽兮自直。匪以直兮自藏。匪以晚兮自耀。匪以耀兮自强。文浊露之均洒。庇清舒之汎光。本无嫌于散地。甘有寓于殊方。然则太液初满。上林新霁。䒠茸灼烁。万品千计。摇瑞色而函芝。杂奇葩而转蕙。孰与夫玉堂金閤之偏赏。白日青春之特丽。岁不与兮时向阑。风萧萧兮夜漫漫。宾远鸿于沙塞。叫离鹤于江干。君曾不见。三月华矣。尽林閒之槁木。千霜陨矣。亦庭下之枯兰。懿此常度。陵于早寒。假春期而不彩。虽秋令而不残。冲雨霰之飞薄。任云山之险难。芳弗珍于靃靡。节常慕于檀栾。吾则知树背之奚托。惟倾心之可安。如后凋之是贵。罔独立其谁观。文学掾起而为乱曰。白露瀼瀼。何草不黄。紫华灼灼。生君之堂。彼不伐兮秋自翳。时或珍兮君是惠。彤庭赫兮朱草骈。交屈轶兮友宾连。伊榛莽而荒些。君曷为兮赋旃。
凉国长公主神道碑 唐 · 苏颋
出处:全唐文卷二百五十八 创作地点:陕西省西安市
乾坤既分。彖象攸配。变则成女。终于归妹。惟长公主乎。公主讳㝹。字花妆。我兴家邦。天锡宗社。昌运及五圣。真享鸿名。圣期至六神。武膺骏命。道□□□□□□焉絪缊构极。倬彼云汉。的沥乘春。华如桃李。顺颜承志。约礼知节。得茧馆从蚕之仪。采公宫习史之艺。载瞻汤沐。爰赋井田。其创也与多于仙源。其徙也称长于凉国。故丞相虞公太原温彦博曾孙曦。台揆门阀。风流儒雅。佥谐是图。历选伊尚。君子至止。硕人其颀。协时之吉。备典之实。杂佩明珰。褧衣锦裳。荧荧煌煌。有秀有芳。居回映以虹倚。动偫超而翠翔。媛成肃雍。侯守禄位。贵则能降。降而不骄。劳而在勤。勤则不匮。未尝有也。皇嘉之而谓曰。台。和以乐。变乎风。挥五弦之尽美。观万物之从令。欲同听。乃亲故。特传于汝。公主清扬神洁。妙指心闲。犹白雪之词。冥通则应。类青溪之曲。多领悟皆赏。初荣赐以得。后诫盈而散。恩过鲁元。王岂上邑。宠逾窦太。常岂临山。每绝馆陶之祈。自无昭平之赎。粹温而敏。静好而详。以北渚之愁若何。西方之圣如是。大修圆果。深入至空。竟而瑶草沦霜。桂枝辞月。开元十二载八月辛巳。遇疾薨于京邸永嘉里第。享年三十八。呜呼哀哉。上彻悬久悼。临次增涕。京尹护丧。偫司蒇事。其年仲冬壬午。陪葬于桥陵。生资敬爱。殁效充奉。萧史楼中。凤音何望。轩辕台下。龙得仍攀。子西华等。扶杖而立。茹荼以泣。潺湲赴宾。悯默观者。羽葆容裔。翰林酸嘶。又昭乎遗风。谁著缣。垂厥后代。谅凭刊刻丰碑诏立。睿札亲纡。捧戴则奔驰四灵。光华则回薄七耀。明山可转。况连于锐。元圃惟积。重错于琅玕。俾铜缕之湮沈。由宝书而飞动。礼臣不佞。敢作铭曰。
天其有章。银汉玉潢。我则有祥。霄明烛光。柔祗不忒。芳问允塞。何彼秾矣。其仪是则。凤凰于飞。公子同归。琴瑟在御。德音莫违。何泬寥之素秋兮。独杳杳之元夜。何闇忽之谁忍兮。痛明灵之不借。清霜皛月。楚挽将发。流吹结云。秦声不闻。惟圣皇兮固金石。噫长主兮森松柏。荣以悼之兮长不斁。
修飞来殿碑记 北宋 · 胡愈
出处:全宋文卷三○三四、光绪《广州府志》卷一○一、康熙《禺峡山志》卷二○
中宿之半,倚石作大禅林,敕曰「广庆」,国朝康定初所赐额也。案寺杂记三十有六,而飞来殿实其权舆。武溪僧了致玫嗣法佛国禅师,维曰:崇宁改元之明年,归自法云。越二年,三司檄曹溪选请住持。入院之日,旧三门左行蹑级而上,登顶谒还,视基构圮陋弗支,俯瞰长江如堕,辄喟然曰:「不葺修,何以奉香火、重本源乎」?乃募众缘,益之岁入,斤斧槩集,据旧一新。广五丈五尺,深三丈四尺有奇,前崇四楹,左右翼如也。经始于大观戊子之初,告成于九月之望。上栋下宇,咸饰以朱,日皎月辉,上薄云汉。后八年改九事,功德至之,酬瞻肃心生焉。先是,梁武帝时,峡有二神人,化为游方居士,往舒州叩上元延祚寺贞俊禅师,曰:「本峡据清远上游,吾欲建一道场,足立胜概,师能去乎」?师然其说,俄而中夜风雨大作,黎明薄雾,启户而金碧宝相,巍巍乎已在此山中矣,一何速哉!说者谓黄帝时降二庶子五羊,长曰大禺,居峡南,次曰仲阳,居峡北。厥后二臣左曰初,右曰武,亦同隐于林麓之间。所谓二神人,非即二庶子乎?予应之曰:事隐乎微,不可究测,一言蔽之曰神。夫以神运无方,声迹俱泯,寸步不动,六合已周,使其少致力焉,虽华岳可移,沧海可决,况其为土木乎?初念厥治,以人相神,则亿万斯年独存而常今矣。玫师自据法席,行将一纪,只椽片瓦,皆出其力,而曩昔出山似兹殿始,故取其名之著者刊于石。时政和六年丙申冬记。
送臧梦寿序 北宋 · 柳开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二四、《河东先生集》卷一一 创作地点: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
或曰:「君子有求乎」?曰:「有。于身不可也,于道可也」。曰:「求益乎?求用乎」?曰:「未达则益,达则用。譬乎造舟于陆,完矣,时济于川矣;阙矣,将给请材以备矣」。曰:「有是乎,君子求之哉。尧举舜以代天下,舜登而举十六相以理,求之欤」?曰:「君子求之也。舜乎,十六相乎,咸求也。时用之,求也;时不用之,固求也」。曰:「吾闻舜与十六相,不曰有求,子何曰求乎」?曰:「德以求之,隐而在下,国有道也。孔子旅于七十国,无道也」。曰:「君子于物,贵恶比」?曰:「如彼质玉也」。曰:「质玉处于石,工者采之,以备乎圭璧,玉不求之也。如若玉,君子何求乎」?曰:「砻错以成其器,沽而售之。工视利也,故求也。玉以德,工以利。时哉!时哉!逆顺皆然也。君子不求则以德,求则以身。道以由于身者也,身用则用矣。求而不得者有矣,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」。曰:「吾闻夫臧子欲之辽,有求乎」?曰:「求也」。曰:「求于国若何」?曰:「有道也」。曰:「有道也,何之行而不隐乎?用之,不求也;不用之,求之也」。曰:「然亦有矣,趣也异,成也同,及得之一也。且辽迩于晋,晋,敌也,恃险以怙凶,违顺以习非。辽以禦其冲,晋以防其讨。兵甲之害,曰及民命。臧子于辽守也,将劝义以使革其心,将结信以使断其奸。道欲化于辽而来于晋,德乃施诸身而闻诸天下。待乎用者也,求之矣。君子也,有求矣。臧子之行也,然矣。何谓君子无求也哉」!
答臧丙第三书 北宋 · 柳开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二一、《河东先生集》卷六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○五 创作地点: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
孰谓吾子不仁,吾不信也。顺于言而强于道,全于力而公于人。尊我之诚,能尽于此诚之尊我若是也,则三有其说。始言于予曰:「子达于古文矣,升诸圣人之堂,将入乎室也」。再言于予曰:「子之文,克肖于古圣人之文也,无以矜伐取谤,则与先师夫子之文并而显之,亦不废矣」。又言于予曰:「子为宋之夫子矣」。如是也数,斯深矣言也。小渐于大,是曰其顺言也;义止于古,是曰其强道也;晦用于明,是曰其全力也;诚推于贤,是曰其公人也。如谓吾子之不仁,是吾不信也。予不材德,无尽在于此。苟虚其己而授其言,则使二三子鸣其鼓而攻于我,我岂能远其二三子也?若其吾子之言有可疑也,则我将复之而已。我之言曰:「圣人之道果在于我矣」。吾子惑之,曰:「圣人之道其果在乎?其果不在乎」?夫圣人之道其果不在于我也,则我之述作也,何不取于今,而反取于古也?专于政理之文,是我独得于世而行之。圣人之道,不谋于己,曲乎其志,从乎其众。是能及此,得不谓果在于我矣?又若:「夫有学圣人之道者,孰曰圣人之道不在于我也」?曰果在于我也。夫圣人之道,学而知之者,不得谓之为果也;生而知之者,即得谓之为果也。学而知之者,皆从于师以得之也,得之不能备耳。我之所得,不从于师,不自于学,生而好古,长而勤道。况今之人溺于华侈,奔于势利,能求于身,能忘于道,我若从其师以学之,则随而亦化之矣。若学之曰果也,似有薄于道哉。今之学者,依于圣人之道,罕能周而达焉。若学之不在圣人之道,则不谓之为学也。能学于古圣人之道,则是圣人之道在于今之学者之道也。我不自于学而得之,是言曰果也。故我之自言得于圣人之道也,不曰从学而来也。我若学而得之,不自曰果也。又若:「孔子者,周之大圣人也,生不自知为圣人也」。夫孔子非不自知为大圣人也。若不自知为大圣人也,则又何言曰:「文王既没,文不在兹乎」!「凤鸟不至,河不出图,吾已矣夫」。孔子岂以自知为圣人也,即与当时之人争一国之位,茍存乎养而已?教非不治于世也,当诸侯用伯,明德弗宣,是见阨于衰季也。天茍与其时,孔子岂止位及于一国乎,教治一世乎?将使尧舜之垂衣裳也,若其执御耳。夫删《诗》《书》,定《礼》《乐》,赞《易》道,修《春秋》,孔子知其道之不行也,故存其教之在其中,乃圣人之事业也。后之学者,著一文,撰一书,皆失其正,务尚于辞,未能知其圣人述作之意,又安可出于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《、乐》、大《易》、《春秋》之外欤!用其文而行其教也,固然矣。圣人之道,岂以复能删定赞修于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《、乐》、大《易》、《春秋》,即曰果在于我也,但思行其教而已。其为教也,曰道德、仁义、礼乐、刑政。得其时,则执而行之,化于天下;不得其时,则务在昭明于圣人之德音,兴存其书,使不陨坠,何必删定赞修乎!况经圣人之手者,文无不备矣。文茍不备,则不得为世之法也,何足为圣人乎?夫我言圣人之道果在于我也,即不在删定赞修也,在于此也。吾子言及于是也,亦失于辞之执耳。若吾子以我为宋之夫子也,亦在此矣。天下之知我能如此也,亦若吾子之谓我矣。又何诬于子也,诬于天下也?况圣人之道,不可诬于人也。茍可诬于人也,则三尺童子坐于儒宫,端弁以处,帅其民以师事之,曰「圣人之道在于斯人也」,如是诬之,可信耶?孟轲得圣人之道,岂在复能删定赞修于六经也?扬雄得圣人之道,岂在复能删定赞修于六经也?韩愈得圣人之道,岂在复能删定赞修于六经也?圣人之道,孔子删定赞修之。天生德于孔子,不可偕也。孟与扬、韩,或厥绪告微,或厥文告晦,则持而明之,开而辟之,从于孔子之后,各率其辞,各成其书,以佐于六经。是曰得圣人之道也。得之也,三子不在于学。况圣人之道不可学也得之者,是曰果也。我窃自比于三子之行事,言之为圣人之道果在于我也,亦不为过矣,亦不在于删定赞修矣。又若:「让六经于仁人,不让于不仁」。吾子之言诚是也,我虽巧饰其辞,而能拒之哉!吾子能让于我,虽非其至仁,亦无辱其吾子之让也。让之者不易,纳之者亦难。让失于让则为不知人,纳失于纳则为不度己。能知于人,能度于己,是曰君子也,是曰智者也。吾子让之于我不失,我纳之于吾子亦不失矣。又若「矜伐而取谤」,则敬授命矣,敢不承教。然其间有疑者,辞何已哉!若谤之取也,无择于君子小人,则君子之与小人道是同也,又何辩其等伦哉?若君子观我之文,谤将何取?若小人观我之文,谓我矜伐于今之人,是将兴谤也,则我本非以文矜伐于今之人也,将以文矜伐于古之道也。矜伐于古之道也,则务将教化于民。君子诚之,小人归之,则谤之为渐也,何由而起哉?若以文矜伐于今之人也,则不在于古之文也,在于今之所尚者之文也。轻淫侈靡,张皇虚诈,茍从时欲,求顺己利,是可取谤于人也。况我之文,不在于此,无求利,无从欲,则小人观之,何得谓我矜伐于今之人哉?谤不可因而生也。若其君子之与小人俱不可取也,固为然耳,复何谈哉?若以尧舜之理,则君子之与小人俱被其德,不能兴谤,则谤从何而来矣。桀纣之代,则君子之与小人俱蒙其恶,是能兴谤,则谤有自而作矣。夫被尧舜之德也,先君子而后小人,若独有于君子,而无于小人,则不谓之为全德也,何足为兴乎?蒙桀纣之恶也,亦先君子而后小人,若独有于君子,而无于小人,则不得谓之为全恶也,何足为亡乎?君子既被其德,况于小人乎?君子既蒙其恶,亦况于小人乎?若以我文之比于君天下者,则有间然矣。夫君天下者,善恶责于当世,存亡系于一时。唯文之与道,观其时而行之,观其时而藏之。时之能行即见用当世,时之不行即将贻后代。则又安得与其尧舜、桀纣较其等伦哉?孔子之于周也,未闻当其时而能用之,见阨于世,见毁于人,吾子固亦知耳。若其畏君子鲜而小人众也,则是君子之道穷,而小人之道胜也。如此,则君子之不及小人也明矣,况万无此。岂君子不能成其誉,而小人独能流其谤哉?若茍有是,则君子反为小人之末耳。我之言曰谤取于小人者,盖谓时不能之也;不取乎君子者,谓知其道之有其屈伸也。矧我之能无其可谤于小人哉。时如不能行之,即不在于天下小人之谤,亦不行矣;时如能行之,亦不在二三君子之誉,亦为行矣。君子亦不能誉,小人亦不能谤。用与舍,属诸时,誉与谤,属诸命,圣人之达节也。吾子忠告于我,虑于谤,忧于道,我固前言授之耳,亦不敢饰虚辞以拒其教也。若吾子缄其口而默其言,又何轻弃于圣人之道哉?辞之可复,我故以答,将谓勉谤而取谤也,则深为失耳。我茍不知吾子之道贤于是也,则谓勉而取谤也,我实小人也。我之前书,吾子再宜思之。思之如有可复,将俟于后命耳。吾子之戒于我,我岂忍违其命也?重以辞报,义勿能止,非吾子广德渊深,则不足如是也。前之所谓三有其说于我也,敬从其言而慎爱之。于乎!终日论道非不专,专于力也。是非得失,能取于其间者,而今而后,益有望于吾子矣。不敢虚也,不敢诬也。
韩文公双鸟诗解 北宋 · 柳开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二六、《河东先生集》卷二 创作地点: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
余居东郊,府从事高公独知予,开宝中,授以昌黎诗三百首。开与之会,即赓诵评其尤至者。一日,予咨曰:「《双鸟诗》何谓也」?公曰:「得无若刺时之政者乎」?予因而悟之,与公言异,故作辞解之,以编于后。高公子奇曰:「双鸟者,当其韩之前后,斯执政人也。一以之仕,一以之隐,本异而末同,故曰『落城市』、『集岩幽』,殊以别也。下之言,盖以其辨奸诡,比将坏其时也,未知斯孰耳」。予解曰:「不然。大凡韩之为心,忧夫道也。履行非孔氏者,为夷矣。忿其正日削,邪日寖,斯以力欲排之,位复不得极其世,权复不得动其俗,唱先于天下,天下从之者寡,背之者多,故垂言以刺之耳」。公曰「何谓也」?予曰:「作害于民者,莫大于释、老。释、老俱夷而教殊,故曰双鸟矣,谓其曰此名也,以非仁义、礼乐、父子、君臣之类也。其所从来,俱不在于中国,故曰『海外来』也。后渐而至,故曰『飞飞到中州』也」。公曰:「若是言之,释之兴也,乃西始矣;老之兴也,子何云俱不在于中国乎?昔聃著二篇之书,以授其关令,而乃西逝矣,是自此而起耳。子如是,无乃误辨韩之旨哉」?予曰:「然。且聃之昔在中国也,不以左道示民矣。暨西入于夷,因化胡以成其教,故欺之以神仙之事,用革其心,而后教乃东来,与昔之书果异耳。是非中国之兴也,故韩俱云若是矣。夫释之为教也,务当民信奉之,架宫崇宇,必处都邑,故曰『一鸟落城市』也。老之为教也,务当自亲其身,收视反听,栖息山林,以求不死,故曰『一鸟集岩幽』也。谓其『不得相伴鸣』也,以其二教之虽来,而未甚明于世,各泯然矣。言『三千秋』者,以其时久而极言之也。既未得明其教,其言亦未能大尽于物,故曰各闭其口而衔乎万象也。后之正道渐衰,浇妄之风渐盛,故比之『春风』焉,谓其卷地而起,以其举世悉如之也。『百鸟皆飘浮』者,众邪以兴也;释、老乃得竞出而扇于民,久益张矣,故曰『两鸟忽相逢,百日鸣不休』也。有耳者聒皆聋,有舌者反自羞,谓其能恢诞而繁极,他莫及也。『百舌』,谓百子也;从来多善于著书,以乱夫子之道,故曰『旧饶声』。『从此低头』,不能出其上也。『得病』,谓其道或世不用之,泯泯遂至死乃休矣。世既炽耀其释、老也,说惑于上下之人,极之又不可究其根,无之又不能免其机,遂皆欲舍其生而从矣。其间有忿而殊其众者,能大其休声,以愬于上,故曰『雷公告天公』,以假为喻也。『百物须膏油』者,使世将复其不败于生矣。故托言云自从其两鸟鸣,而雷光聒亦收矣。盖谓其帝王之道不能光行于天下也。或有哲智之人,将斡运其世务,或诛或殛,以全其变,则惧所以言之有素也,乃停留其造作,而故云『怕嘲咏』矣。挑抉其草木,诛求其虫鼠,谓其无所漏脱于幽微也。茍世不息其如此,则咸畏其或生或死,或罪或福,莫知其涯而愁忧矣,故云『不停两鸟鸣,百物皆生愁』也。自此乱,而其时无春秋矣,日月亦莫纪其序矣,大法亦失其九畴矣,周孔之道亦绝灭矣,故曰『周公不为公,孔丘不为丘』也。若此乃释、老之教果遂分焉,虽行于世也,各有拘其时政矣,故曰天公乃怪而各囚于一处也。然后世得不全绝其言他道者,乃云百虫百鸟鸣而复啾啾矣。教之既有其限,不混然,而使民夷也各守其方而省度矣,故曰既别其处而能『闭声省愆尤』也。尚复民之信奉者众,耗于世而害于物,曰亦不知其厚矣,率四海之大,几被其困焉,故曰朝食其龙千,暮食其牛亦千,饮河生尘,而饮海绝其流也。其末句云『还当三千秋,更起鸣相酬』者,谓其后必不能终如此矣。复有其甚惑者,久而见兴也,不限其时而云久也,故以『三千』为言焉。斯惟韩之在释、老罪,非其他也。公以为如何」?公曰:「若子之言,韩之诗亦云是矣。然子能识之,信子于韩氏也,达其玄微也哉」!
宋故和州团练使李侯墓志铭(代梦寿作) 北宋 · 柳开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二九、《河东先生集》卷一五 创作地点: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
惟王建侯,宁邦国,曰:「咨!尔守节,尔之良,予其耿乃休光;尔之紊,乃成绩颠陨,其追弗庸克自及。予将其试汝,汝侯于乃单」。单惟政有成,「汝其迁于济」。济既五年,始来朝。曰:「西北,晋奸也,汝居辽以捍之」。久弗易厥初民,兵且完。曰:「东南,吴臣也,汝徙和以接之」。逮明年,侯死。有仲曰钧,归侯于济。冬,定葬于西。客有志且铭之者,曰:
晋阳李氏者,侯之姓也。曰守节而得臣者,侯之名且字也。太尉赠封曰植者,侯之曾祖也。太师赠封曰益者,侯之王父也。滑、相、潞三节度曰筠者,侯之先也。东头供奉而迨皇城使者,侯之四命而职于内也。始于单而讫于和曰团练使者,侯之四封而牧于外也。起仕于周而暨我宋者,侯之历两朝而臣三帝也。十五年学于家,而十八年位于世者,侯之寿三十有三也。岁辛未而春戊辰者,侯之薨曰开宝四年二月二日也。冬季庚寅而襄事者,侯之于是岁而封于墓也。二季掌后而主丧者,侯之无子男而有女也。哭室而奠帷者,侯之妻曰符氏也。某州某县某里者,侯之先茔,今从葬也。摭辞而书石者,侯之馆客臧丙梦寿也。
哭德和伯氏六首(原注:季德渊先六月逝。) 其一 宋末元初 · 林景熙
七言绝句 押东韵 创作地点:浙江省温州市苍南县
棣陨双葩洒泪红,百年已短更匆匆。
祇今风雪栖栖影,地老天荒一个鸿。